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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和論理的邀請

溫柔回答 穆斯林對《聖經》的造假指控

親愛的讀者,

本書是一個一起閱讀和論理的邀請。

它是一個閱讀的邀請,因為許多世紀以來,穆斯林和非穆斯林都拒絕或忽略了閱讀彼此的經書。

它是一個論理的邀請,因為那些讀過對方經書的人這麼做,往往不是為了了解或考量經書的內容,而純粹是要尋找證據,以證明對方的經書不值一讀。

穆斯林和非穆斯林拒絕閱讀彼此的經書,經常是由於根深蒂固的成見和政治仇恨的情感。在某些情況下,人們甚至相信他們不許閱讀對方的經書。他們可能會因為害怕而拒絕閱讀對方的經書。

若我們拒絕閱讀,又怎能一起論理呢?閱讀的禁戒使論理變得不可能,令我們對經書只得著二手的看法,而非經書本身內容中有用的知識。

一位遭禁讀《聖經》的穆斯林學者力排眾議說,閱讀《聖經》是完全合乎伊斯蘭傳統的。 15世紀,畢卡伊(al-Biqāʿī,卒於西元1480年)曾面對開羅其他學者的抨擊,因為其《古蘭經》經注巨作 《Naẓm al-durar fī tanāsub al-āyāt wa ʾl-suwar》 (“關於聖經和古蘭經章節諧調的珍珠串”)中收錄了來自《聖經》的材料。畢卡伊辯說,閱讀《聖經》的許可,甚至是請教《聖經》的命令,源自於《古蘭經》和伊斯蘭教使者的聖行(sunna)。

透過確實地閱讀《聖經》,畢卡伊發現了許多吸引他的東西。例如,畢卡伊在其《古蘭經》經注中引用了《耶利米書》一大段章節後,描述該章節“言辭間文風之莊嚴,溫柔之極致,直叫人神傷、心碎,進而淚盈眼眶”。 這個中的樂趣,是那些拒絕閱讀《聖經》或是因為害怕而選擇禁讀《聖經》的人所不能享有的。

所以,本書是一個一起閱讀和論理的邀請。

本書為一本嚴重破環了穆斯林及非穆斯林彼此閱讀和論理的穆斯林著作 《Iẓhār al-ḥaqq》(ﺇﻇﻬؘﺎر اﻟﺤؘﻖّ), 獻上了溫柔的回答。拉瑪特 • 安拉 • 凱然威(Rahmat Allah Kairanwi)於1864年以阿拉伯文出版了此書。此書後來繼續以阿拉伯文出版(1998年),其烏都文的譯本 《Bāʾibal se Qurʾān tak》還在印度廣為流傳。其阿拉伯文的書名可譯作“論證真理”。接下來的篇幅將顯示此書所包含的關鍵指控,其實都是不實的。不管怎麼看,《論證真理》都不是一個閱讀和論理的邀請。相反的,該穆斯林著作是一個憤怒的抨擊,聲稱《托拉》和《福音書》的真跡已經不存在了,因為其原文遭猶太人和基督徒造假。

我們以溫柔之道回答,因為這是《聖經》之道。我們可以在希伯來文的《塔納赫》(Tanakh),也被稱為《舊約聖經》,讀到《箴言》15:1-4說:

 

מַעֲנֶה-רַּךְ יָשִׁיב חֵמָה


回答柔和,使怒消退;

וּדְבַר-עֶצֶב יַעֲלֶה-אָף


言語暴戾,觸動怒氣。

לְשׁוֹן חֲכָמִים תֵּיטִיב דָּעַת


智慧人的舌善發知識;

וּפִי כְסִילִים יַבִּיעַ אִוֶּלֶת


愚昧人的口吐出愚昧。

בְּכָל-מָקוֹם עֵינֵי יְהוָה


耶和華的眼目無處不在;

צֹפוֹת רָעִים וְטוֹבִים


惡人善人,他都鑒察。

מַרְפֵּא לָשׁוֹן עֵץ חַיִּים


溫良的舌是生命樹;

וְסֶלֶף בָּהּ שֶׁבֶר בְּרוּחַ


乖謬的嘴使人心碎。

 

許多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間的對話,特別是那些在聽眾前的現場辯論,都充滿了憤怒和謊言。某些知名穆斯林辯手的目的,看來是要使非穆斯林的聽眾心碎。我們不要攻擊,倒要以智慧、知識和柔和的回答,來促進關係的修復。

《福音書》,也被稱為《新約聖經》,同樣教導了這溫柔之道。彼得,即耶穌的門徒,寫道:

只要心裡尊主基督為聖。有人問你們心中盼望的緣由,就要常作準備,以溫柔(prautētos, πραΰτητος)、敬畏的心回答各人; 存著無虧的良心,叫你們在何事上被毀謗,就在何事上可以叫那誣賴你們在基督裡有好品行的人自覺羞愧。(《彼得前書》3:15-16)。

這個回答的用意,是要邀請穆斯林跟非穆斯林之間展開友好的對話。《論證真理》的指控,必須回答。不回答對某些人而言,可以意味著《論證真理》的指控是對的;或是非穆斯林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們沒有答案,或是他們沒有介意到要抽出時間來回答。但不實的指控必須回答。許多穆斯林強烈要求一個回答 – 不是誠心想知道非穆斯林的回應,就是視之為反詰的攻擊,要非穆斯林說這些指控是真的。

這個回答的用意,是要從歧見中除去憤怒,更邀請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一起閱讀和論理。我們的邀請尊重每位讀者或聽眾,讓他們能在不受任何牽制下,自由地論理。使徒保羅把我們所需要的理性對話,形容得很貼切:“只將真理表明出來,好在神面前把自己薦與各人的良心”(《哥林多後書》4:2)。保羅寫道,這樣的對話棄絕了那些“暗昧可恥的事”,不行詭詐,不謬講神的道理。

穆斯林學者伊本 • 凱伊姆 • 兆茲亞(Ibn Qayyim al-Jawziyya,卒於1350年)講過一個穆斯林的故事。該穆斯林被一位非穆斯林以問題刁難,卻想不出好的答案。那些問題和那位提問者開始困擾他,甚至令他病倒。他以為他能夠藉著毆打該非穆斯林來解決情況。“於是他撲上去毆打他,並說:‘這就是答案!’”

相比之下,溫柔的回答不抨擊人,而是從重要的想法下手。它抵制以贅言來挑釁人的誘惑。它摒棄冷嘲熱諷並一切我們在現場辯論中所見過的花招。辯論中,有些辯士會嘗試迷惑或羞辱對手,並鼓動觀眾反對他們。然而,若我們自己不閱讀經書,便不能理性地談經論道。親愛的穆斯林讀者,我們懇求你,撇開許多世紀以來對《聖經》的成見,認真地閱讀《聖經》。我們也會這樣做 – 我們會不帶成見、鉅細靡遺地閱讀《古蘭經》。事實上,我們已經好多次這麼做了。

我們獻上這溫柔的回答,不僅是要為《聖經》反駁不實和破壞性的指控,也要給控告者帶來一個祝福,為我們所擁有的盼望作出分解。因此,本書既有回應《論證真理》一書中最嚴重的指控,也將在其最後一集提供相關而重要的《聖經》真理,是《論證真理》未曾論及的。

  1. 撇開政治仇恨

這是一個世界局勢造成穆斯林與非穆斯林對立的混亂年代。《論證真理》其實寫於一個高度緊張的政治氛圍中,所以帶有政治仇恨的印記。《論證真理》對《聖經》的攻擊,是穆斯林對英國人統治印度其中一個較大的回應之一。拉瑪特 • 安拉 • 凱然威本人被英國人歸類為問題人物,不得不逃到中東。在那裡,他在奧斯曼大帝的庇護之下,撰寫和出版《論證真理》。《論證真理》的論調反映毛拉那 • 凱然威的憤恨,是頗能理解的。

但《溫柔回答》沒有政治動機。筆者自幼在印度長大,深愛亞洲,也無意挑起宿怨。反之,在完全意識到伊斯蘭教有史以來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間明顯的分歧後,本書被獻作是一個閱讀和論理的邀請。我們要和穆斯林和平共處,但不是伊斯蘭教要求非穆斯林屈居順民(dhimmi)地位的“和平”,或是西方後現代避談重大差異的“和平”。我們必須彼此關心到能面對我們的差異,並能指明我們認為一個朋友信仰中不實的地方。承認差異,是表示尊重我們對話夥伴的身份和個人特徵。

本書的頭幾章將說明穆斯林關於“竄改”經書的指控,原本是針對猶太人的。在《古蘭經》和穆斯林經注中,那些就《托拉》對猶太人所作出的指控,看來關乎穆斯林口中伊斯蘭教使者統治麥迪那期間三大猶太族群的故事。這故事指控麥迪那的猶太人 (1) 對穆斯林的宣稱冥頑不靈,及 (2) 在政治上背叛穆斯林。根據這故事,那些猶太人族群在穆斯林手下慘遭各種不同的刑罰。姑且歷史上真有其事與否,它確實支持了穆斯林一般上對猶太人的負面態度。穆斯林如此指控猶太人對待《托拉》,反映出他們對猶太人的政治怨恨。本書卻也因為猶太人忠心保存《塔納赫》或《舊約聖經》中神的話語,與他們站同一陣線。猶太教和基督教對《舊約聖經》的詮釋也許有所不同,但對其中的耶和華啟示,我們有極強的共識。

 

  1. 一位穆斯林學者會探究禁戒

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間未能開放而友好地談論他們經書的最大障礙,是一些穆斯林禁止其他穆斯林閱讀《聖經》的做法。假如穆斯林肯真正閱讀《聖經》,許多關於《聖經》的重大疑惑和問題都將獲得解決。但只要有一些穆斯林禁止其他人,穆斯林也因而沒有行使自由研究《聖經》,許多不必要的誤會將繼續存留。

閱讀《聖經》的禁戒本身就很可疑並需要被探究。一位覺得非查考該禁戒不可的穆斯林學者是15世紀的埃及學者畢卡伊。當他因為在其《古蘭經》經注加入了《聖經》的材料而遭受批評時,他在其題為《al-Aqwāl al-qawīma fī ḥukm al-naql min al-kutub al-qadīma》(“關於引用古籍之規則的公道話”)的著作為自己辯護。

畢卡伊寫了一系列篇章或“陳述”(aqwāl)來論證過去的穆斯林學者都自由地使用《聖經》甚至鼓勵人使用它。在第二篇中,他記載了許多穆斯林學者曾如何使用《聖經》來維護伊斯蘭教和證明其敵人錯誤。他的第五和第六個陳述給出更多的例證和穆斯林學者的引文。不過,在第三和第四篇中,畢卡伊是以《古蘭經》和伊斯蘭教使者的聖行來提出其論據的。

畢卡伊再三提及《古》3:93,視它為一使用《托拉》的正當理由:“…你們拿《托拉》來當面誦讀吧,如果你們是誠實的!”穆斯林相信真主指示伊斯蘭教使者說出這些話。因此畢卡伊將之與伊斯蘭教使者的聖行聯繫起來,再講述載於聖訓(ḥadīth)和傳記(sīra)中的傳統慣例,以聖行來闡述他的論點。他說了使者如何請教《托拉》來解決姦淫罪刑問題的故事。畢卡伊也傳述聖訓,說到使者有一次如何在麥迪那的猶太人面前,恭敬將《托拉》置於墊子上。他述說歐麥爾 • 伊本 • 卡塔布(ʿUmar ibn al-Khaṭṭāb)是如何拜訪麥迪那的猶太人,聆聽他們朗讀《托拉》,並驚歎《托拉》是如此與使者的經文相符的故事。畢卡伊也把使者鼓勵他的信徒講述源自猶太人的故事之聖訓, 報導出來。他談到在伊本 • 希沙姆(Ibn Hishām)《Sirat al-nabawiyya》一書中,使者告訴麥迪那的猶太人他們的經書論及他的經過。

這些關於伊斯蘭教使者的聖訓,使得畢卡伊主張說既然使用《聖經》是伊斯蘭教使者的聖行之一,而既然使者的任何言行都對穆斯林具有法律約束力,關於引用或使用《聖經》的合法性,應該毋庸置疑。 那麼,該禁戒是來自何方呢?來自伊斯蘭教法,畢卡伊答道。

本書將顯明《古蘭經》或聖行中並沒有閱讀前經的禁戒。而且我們和畢卡伊一樣,也認為有許多理由可以斷定穆斯林原始資料薦用它們。一旦禁戒出現在伊斯蘭教法中,我們就必須問為甚麼。若這樣的禁戒不是根據《古蘭經》和聖行,其背後有甚麼動機呢?它只是壓制伊斯蘭帝國中的非穆斯林群眾即順民的手段之一嗎?多倫多大學學者瓦立德 • A. 薩勒(Walid A. Saleh)提議說,穆斯林對閱讀《聖經》的禁戒反映出“首先,一個不給《聖經》任何地位的法定傳統,而其次,一個在文化上對其他宗教經書的敵對態度。”

關於當下這個研究,畢卡伊幫助我們的另一面是他把穆斯林學者們針對《聖經》完整與否的觀點歸類。有些學者相信整本《聖經》已遭篡改。畢卡伊把這觀點形容為“不中庸”或“極端”(ifrāṭ, ﺇﻓرؘاط),並撰文說堅稱《聖經》完全遭篡改無非是傲慢(mukābara,ﻤُکاﺒَرَۃ )或挑釁。另一些穆斯林學者相信《聖經》有大半遭篡改 – 據畢卡伊說,這是首個觀點的一種變調。第三類人相信《聖經》只有一小部分遭篡改,而第四類人則相信《聖經》一點也沒有遭篡改,是猶太人和基督徒誤解及誤釋經文。

畢卡伊表明他屬於第四類人。但他會把毛拉那 • 凱然威和其《論證真理》歸於哪一類呢?在我們分析與回答《論證真理》之前,重要的是要認清毛拉那 • 凱然威對《聖經》所提倡的觀點,在穆斯林群體的諸多觀點中,佔了一個據畢卡伊說是極端而傲慢的立場。《論證真理》被定為極端這個做法,第8章將提供更多的依據。

  1. 對挑釁的回應

寫本書的目的是要回應《論證真理》的主要指控,即7世紀在伊斯蘭教使者崛起前,《托拉》的原著和《福音書》的原著已經遺失了(fuqida,ﻓﻘِﺪَ)。 毛拉那 • 凱然威宣稱他所列出的多項詳細指控,就證明了這個主要指控。 認為他確實證明了自己的論點,他開始把進一步的指控,建立在自己的假設上。 就是這個主要指控,攔阻了許多穆斯林閱讀《聖經》。本書的回應,是為了捍衛《聖經》的可靠性 – 即我們今日所用的《聖經》,忠實的體現了原本的《托拉》和《福音書》,以及《希伯來聖經》和《新約聖經》的其他部分。

  《論證真理》是對基督徒群體的一個挑釁,它直到今日仍困擾著基督徒。 毛拉那 • 凱然威為他的許多指控,強烈要求一個答覆, 同時也撰文說基督徒是無法回答他的! 這本《溫柔回答》不是一個全新的挑釁,而是一個回應《論證真理》要求的嘗試 – 雖然逾時多年。

《論證真理》提出了數以百計的個別論點,企圖製造《古蘭經》以前的經書都失真的假像。然而,這不過是一個數目字堆砌出來的假像。實際上,這些論點有絕大部份並不真的支持該書的要旨。

例如,《論證真理》在其題為“矛盾”(ikhtilāfāt)的著名篇章中,列出了《福音書》記載之間的許多差異。然而,這些差異並不能證明原本的《福音書》已經遺失了。如我們在第9章中所解釋的,人們最初把《福音書》理解為是一個單一卻有四個記載、關於耶穌的好消息故事。這些記載從一開始便含有差異。因此,只在《福音書》先被另作他解時,這些差異才會支持《福音書》原著已遺失的指控。是的,《新約聖經》中《福音書》記載之間的差異令人產生疑問,如同《古蘭經》中先知人物各種故事之間的差異令人產生疑問。但這與證明《托拉》原著及《福音書》原著遺失是相當不同的。

《論證真理》的材料無法支持其主要指控的另一個例子,是它的許多論點建立於18世紀和19世紀早期西方學術型學者的引文。由於發現了新的抄本和對證據作了更多的詳細學術分析,《聖經》學術研究在許多情況下,已變得相當不同於早期的理論。驚現《聖經》抄本包括《死海古卷》(Dead Sea Scrolls)和《徹斯貝蒂蒲草紙抄本》(Chester Beatty Papyri)的世紀,在《論證真理》於1864年出版後才開始。這樣的發現,已證實了《論證真理》基於早期學術研究的許多論點,不足以信的居多。例如,毛拉那 • 凱然威宣稱“《馬太福音》的希伯來文原稿遺失了(fuqida,ﻓﻘِﺪَ)”, 以及《梵蒂岡抄本》(Codex Vaticanus)等著名《聖經》抄本並不先於伊斯蘭教。

有鑑於此,本書不會嘗試回答《論證真理》的每項個別論點,而是以回應該書的要旨為目標。毛拉那 • 凱然威撰文說那些回答他的只會挑些較容易的問題回答,把最困難的指控撇在一旁。 正好相反,藉著處理主要的指控,我們選擇回答不僅是最困難的指控,而且還是相關於所有個別論點的指控。但在《論證真理》就《福音書》與伊斯蘭教之間的對話提出主要論點之處,《溫柔回答》會應對這許多點,即使它們不支持主要的指控。隨後幾章的許多例子將顯示這種選擇性方法的智慧。

  1. 一個擁有四個記載的“好消息”故事

我們在本書中如何使用“福音書”這個詞呢?大多數使用Injīl 或“引支勒”(إنجيل,福音書,Gospel)一詞的穆斯林相信,其意為真主向爾撒 – 即《古蘭經》中的耶穌 – 所啟示的一本律法書。換句話說,穆斯林相信《引支勒》是一本類似《古蘭經》的書。然而,伊斯蘭紀元前的人不是這麼理解《福音書》的。 其實,Gospel一詞是希臘語euaggelion (εύγγέλιον) 的英譯,意思就只是“好消息”。誰都可以輕易看出阿拉伯語單詞Injīl 在詞源上是如何與希臘語euaggelion 有關聯。學者們主張,阿拉伯語中的Injīl與意為福音書的衣索比亞語單詞wangēl,關聯最為接近。

“福音書”(或 euaggelion)一詞直到進入2世紀,才被用來指一本書。馬太、馬可、路加和約翰的記載,並不被人看作是個別的《福音書》,而是一個共同報告關於耶穌好消息的故事。《新約聖經》學者雷蒙 • 柯林斯(Raymond Collins)寫道:

即使在文章中被派上用場時,euaggelion一字仍保持單數形式,而這種單數形式的用法在3世紀依然風行。該用法印證了福音與主的教訓完全相同的信念。這種用法在套語“主在福音中說道”(例如,《革利免二書》8:5)被反映出來,但它也在《福音書》的書名中被反映出來。《新約聖經》最早期的羊皮卷抄本,即《西乃抄本》和《梵蒂岡抄本》,把《福音書》題名為“據馬太所載的福音” 、 “據馬可所載的福音”等等。這種為每一個所寫的福音提供一個書名的做法,意味著euaggelion 被用來指整套四福音正典。

因此在本書中,我們將把一個根據四個記載的《福音書》說成如《古蘭經》中具單數形式的《引支勒》,但不像《古蘭經》是一本書,而是“好消息”。伊斯蘭教創立的四個多世紀前,《福音書》的形式和內容已被確立。四個著名的記載在西元200年之前, 就已被當作一套來傳閱。既然這是《福音書》原本的定義,而這是未有伊斯蘭教之前世紀以來《福音書》在中東的定義,這也是我們將使用的定義。

  1. 經書和學術研究

《論證真理》的大半內容,以及它對古今穆斯林的大半呼籲,是根據18世紀和19世紀前半葉間歐洲學者關於《聖經》的著作。所以,為了回答《論證真理》,對學術研究作出一些觀察是必須的。

  1. 在《論證真理》中亮相的歐洲學者著作顯示19世紀的歐洲,有對猶太教和基督教的《聖經》傳統觀念,提出質疑的自由。但《論證真理》並沒有提及,它所引用那些著作中的陳述和論點,受到其他歐洲的學者的反對。一些關於19世紀觀點隨後被討論的歷史,將在第7章中被說明。

 

  1. 與《論證真理》所引用的那些歐洲著作在學術上的互動,仍持續至今。一些19世紀早期的歐洲觀點仍存留,但有大半已被新資訊抑或更透徹的證據分析所否定了。1864年《論證真理》出版以後的新發現,使《論證真理》所援引的許多陳述,變得不適用。例如,1947年《死海古卷》的發現,把希伯來文聖經手稿的年代,推前了1000年。這個重大發現影響了穆斯林對《希伯來聖經》的指控,其論述見第11章。

 

  1. 合格學者們對《古蘭經》的傳統觀念提出質疑的自由,仍不存在於穆斯林多數國。同時,如本書將證明的,質疑穆斯林的《古蘭經》傳統觀念,比起質疑基督徒的《聖經》傳統觀念,可能更有理。

 

  1. 《論證真理》引用了西方學者截至19世紀中葉論《聖經》所著的書籍,但它卻沒納入任何1864年已有的西方《古蘭經》學術研究。例如,亞伯拉罕 • 蓋格(Abraham Geiger)的著名論文,《Was hat Mohammed aus dem Judenthume aufgenommen?》 (“穆罕默德自猶太教取了什麼?”) ,1833年出版。蓋格聲稱《古蘭經》有多處取自或基於猶太拉比的著作,並提供了證據。哈娃 • 拉撒路-雅弗(Hava Lazarus-Yafeh)解釋說,穆斯林樂於使用歐洲學術研究來支持他們傳統上針對《聖經》的論辯理據,但卻不使用歐洲的《古蘭經》學術研究。他說: “穆斯林對《希伯來聖經》和《新約聖經》的學術批判,從未激發一個相應的《古蘭經》研究” 。 蓋格的《Was hat Mohamed》之後,出現了許多學術研究。本書的第3集將描述其中一些。

 

  1. 因此《論證真理》選擇性引述歐洲學者們的話來對《聖經》作出指控,卻純粹根據傳統的穆斯林真理宣稱來斷言《古蘭經》是完美的。《論證真理》這麼做,是把兩大經書放在不平等的競技場上。這種回避對《古蘭經》發出類似問題的模式,久在《論證真理》出版以後,仍沒有改變。例如,穆斯林相信伊斯坦堡托普卡帕博物館中的《古蘭經》手稿,乃是哈里發奧斯曼分發給阿拉伯帝國諸城的muṣḥaf(定本)之一。這個傳統的穆斯林宣稱,素為人知。穆罕默德 • 哈米杜拉(Muhammad Hamidullah)在他1957年所著的《伊斯蘭教入門》(Introduction to Islam),便直述它為一事實。然而,如土耳其學者泰雅爾 • 奧迪古拉克(Tayyar Altıkulaҫ)在近期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所指出的,除了2002年就托普卡帕手稿所寫的一篇個別論文,“對於它是哈里發奧斯曼的私藏定本或是他定本之一的宣稱,並沒有嚴肅的學術論著。”

親愛的穆斯林讀者,若一方受制於最嚴格的學術研究標準,而另一方卻得以豁免,那這個比較又有何價值呢?所以針對《論證真理》,一個具有意義的答案必須要能回應《論證真理》所引用的《聖經》學術研究,又能帶進發出類似問題的《古蘭經》學術研究。這將在尤其是第14 ~ 18章中進行。

本書提供了《古蘭經》學術研究的種類,以鼓勵穆斯林和基督徒閱讀彼此的經書。許多基督徒會很高興只是與穆斯林坐下來,閱讀《聖經》和《古蘭經》,並討論這些經書所提出的真理課題。藉著使用反對《聖經》的學術研究,毛拉那 • 凱然威試圖攔阻那種討論。但實際上,我們對《聖經》和《古蘭經》均可發問那些難題。這應該被視作是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忠實信徒所共有的一個挑戰,而不是某種把《古蘭經》和《聖經》區別開來的東西。知道我們共有相同的挑戰,應該會鼓勵我們一起來處理這些學術性問題。同時,我們也可以同坐閱讀彼此的經書,並討論其內容。

 

  1. 合格學者對經書慎重的研究常是我們要珍視的。當學術研究似乎與傳統的宗教信仰有所抵觸時,人們絕不該以攻擊學者來試圖回避難題。不過,學術研究也可以被質疑。新的看法不時都會被提出,而不同意的作家,可隨時從一個學術角度來談論那些看法。這是我們邀請我們的穆斯林朋友“一起閱讀和論理”的一部份。

本書沒有效仿《論證真理》對待學術研究的態度。《論證真理》聲言它使用該學術研究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攻擊。對於他所引自改革宗學者的論述,毛拉那 • 凱然威寫道,“誰也別想要我相信他們的言行是好的”(astaḥsinu, ﺍﺴ۟ﺘﺤ۟ﺴِﻦُ)。” 他文中說他甚至使用了會讓穆斯林覺得不好過的引語,請求穆斯林們不要介意,因為其目的只是為了脅迫(ilzām, ﺇﻠﺰﺍﻡ)和爭辯(jadal, ﺠَﺪَﻝ)。 相反的,本書對學術研究採取了嚴肅看待的尊重態度,即使它與本書看法不一致並提出反對的論點。

  1. 本書的計劃

穆斯林現存的最早期著作對他們所謂的“伊斯蘭教使者統治麥迪那期間,該城猶太人的不信道”,表現出極大的憂慮。這些資料顯示了伊斯蘭教宣稱其使者是先知的做法,對其發源至關重要。最早期的資料也顯示,非穆斯林因為選擇否定穆斯林的宣稱,激發了穆斯林不但攻擊那些非穆斯林,也攻擊他們的經書。

本書特別要先回應的,是穆斯林說《聖經》中有關伊斯蘭教使者的經文已被猶太人和基督徒刪除的指控。這個指控將在第1集中確鑿被推翻。第2章則將清楚證明《古蘭經》對前經持有尊重的態度。第3章將顯示伊斯蘭釋經傳統並未把大多含糊的“竄改行為”經文理解為是指《聖經》文本造假。第4章將證明在穆斯林種類繁多的其他文類中,同樣可找到隱諱或曲解完好經書中材料的主題。

穆斯林注釋“竄改行為”經文時,把主要焦點放在《托拉》中據稱是論到伊斯蘭教使者的經文。大多數注釋認定這些經文可以輕易在完好文本中找得到。然而,有些穆斯林經注也把造假指控對準在兩處特定的經文上。第5章會探討這項課題。再次的,這裡主要的指控是說麥迪那的猶太人於西元7世紀期間刪除或改變了《托拉》中論到伊斯蘭教使者的經文。這是穆斯林的造假指控最早期和最重要的說法。它在穆斯林史中歷久不衰,且持續至今。透過仔細研究文物證據,第6章將證明這個指控是不實的。

先駁斥穆斯林的指控 – 即猶太人和基督徒刪除他們經書中論到伊斯蘭教使者的經文,才來追究一些穆斯林針對《聖經》所作出的其他指控。第2集的分章為《論證真理》許多針對《聖經》的最重要指控,提供了答案。接著,第3集從《聖經》學術研究進到類似的《古蘭經》學術研究,提出合格學者們對《古蘭經》所發的問題。如我們之前指出的,《論證真理》既不承認也不回答這些問題。最後,第4集就只是以穆斯林所能明白的詞語,向讀者薦舉《福音書》中的耶穌。

本書中的許多材料是為了啟發讀者的思考而備的。這個方法是合宜的,因為本書所應對的真理問題,需要人類思考的極致。但《聖經》完整和真實與否,並非純粹是個理性上的問題。反之,我們在努力解決問題時用上了一切的感官。而且有時候,我們所得的結論會挑戰我們一度所認為是合理的。這也是約翰 • 蘇布罕(John Subhan)的經歷。他出身於印度穆斯林世家,卻勇敢站出來閱讀和思考。當時,他是加爾各答伊斯蘭教學校的學生。他接觸聖經的方法,和畢卡伊相似 – 自信能在他已知有誤的《聖經》中,立即發現錯處。在開始溫柔回答穆斯林針對《聖經》的指控前,約翰 • 蘇布罕的見證值得全面引述。

一位穆斯林朋友從一位傳道人或賣書人那裡得了一本《福音書》,便把它送給我。我被其書名《引支勒》(Injīl)所吸引,那是一個透過研讀《古蘭經》讓我熟悉的字眼。若非如此,我早就像上次那樣,把它撕成碎片了。我把它帶給老師看,他嚴嚴警告我不可閱讀它。因為它不是《古蘭經》所見證的《引支勒》正本,而是其贗品,所以含有褻瀆神的教訓。僅僅是讀出其中的字句,便能敗壞信道者的思想與靈魂。

然而,我的內心卻強烈渴望閱讀向耶穌所啟示的書。我所熟知的蘇菲主義提到以前的先知和他們的書時,態度是如此景仰。這使我的渴望越發熾熱。在這種情況下,我情不自禁地閱讀它。若它是一本遭篡改的書,那麼我閱讀它時便自己辨正,它一定至少含有部份的原來啟示。至於其褻瀆神的內容,必能被輕易看出來,由此被當作是邪惡基督徒所植入的謊言和補寫而加以摒棄。

我首次閱讀後非常震撼。首先,不管我怎麼詮釋,都找不到一個褻瀆神或是屬魔鬼的個別句子抑或子句。儘管在查找任何直接或非直接地含有這種意思的措辭時,我是聚精會神的。再者,我的常識告訴我,如果某宗教的信徒真要篡改他們的聖書或在其中植入補寫,他們背後必須擁有一個恰當的理由或足夠的動機。任何人種都不會、也不能做出這種既高度不敬虔又極度放肆的事,除非他們能從中得著一些巨大的好處或利益。

照著這個原則,我仔細查考了《福音書》的每一段,卻發現基督徒方面要行這樣的事,並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我對《福音書》中道德高超的教訓,印象深刻。如果基督徒真要篡改他們的書,其道德教訓的標準應該會被拉低才對。

在這種觀點下研讀《福音書》敘述,並沒有讓人覺得文中有更改或篡改的跡象。所有關於耶穌生平的敘述當中,受死十字架的故事顯得突兀,因為它與《福音書》遭篡改的見解完全格格不入。沒有宗教徒會故意杜撰一個故事,讓他的領袖或教主在其敵人手下受到如此不堪的對待。跟隨一個被凌辱而死的人並不是件光彩的事。耶穌死後只向其門徒顯現,所以他們對他恥辱的死並沒有加以掩蓋。敵人在祂死時依然得勢。為什麼呢?如果基督徒真要更改或省略《福音書》的任何不當之處,受死十字架的描述應該是第一個被刪除或被修改的。因為它是如此直截了當地駁斥耶穌為神兒子的宣稱。基督徒為祂所作出的宣稱,明顯與敘述互相矛盾。你可以說這個論據可笑,但這就是一個孩子渴望得著真理時的思路。

再次閱讀《福音書》使我內心深信它就是真的《引支勒》。它是神的話語和啟示。人心渴慕認識神,是為了要從中得到滿足。相較於朗誦《古蘭經》,閱讀此書對思想所帶來的效應是如此迥然不同。前者於其原來的語言是莊嚴的,其朗誦令人傾心,其雄辯令人著迷,有時其篇章更讓我陷在狂喜之中。但在《引支勒》中,我找到了一些對我靈魂說話的東西。《福音書》以我的母語對我說話,向我低訴神的奧秘事。閱之使我靈魂舒暢,其言句句直透心坎。它喚醒我靈魂沉睡的官能,使之復甦。

若《福音書》不真,則日不放光,月不發亮,眾星也無照明天路…

 

這都是我們邀請我們的穆斯林讀者去領受的一些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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