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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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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在面對言語攻擊時鞏固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身份認同

土耳其社會背景下的研究

發表於:《宣教研究》(Mission Studies)35期(2017),第392—408頁。

沃爾夫岡•哈德(Wolfgang Häde)馬丁•布克爾神學院(Martin Bucer Seminar)

whaede@swissmail.org

摘要

這項研究的重點是在土耳其從伊斯蘭皈依到基督教信仰的人。皈依者面臨著特殊的挑戰。基於伊斯蘭神學和土耳其民族主義,大多數土耳其人不能想出選擇基督教有何正面的緣由。因此,帶有社會層面後果的言語攻擊,如遭遇排斥、偏見、質疑和顏面掃地,是非常普遍的。彼得前書為鞏固新基督徒提供了建議,是通過將他們的身份認同定義為神所揀選和所愛的人。

對伊斯蘭背景的皈依者進行個人關懷對於為他們提供一個新的「家」以確定他們新的身份認同是至關重要的。他們必須學會從基於信仰的立場誠實地評估指責,並將他們的新信仰與舊環境結合起來。在現代土耳其的背景下,重新審視歷史是有意義的:在伊斯蘭之前就已經存在土耳其基督徒,今天仍然有信奉基督教的土耳其人。然而,更重要的是用一種真正屬靈的方法,在神與他的子民的歷史框架內理解言語攻擊。皈依者應該「在基督裡」找到他們的身份認同。與此同時,在基督裡,也必須變得實際,好在當地教會找到一個新的家庭,並把他們自己看作是基督在全世界範圍內多民族的身體的一部分。

對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研究「已經成為必要和可能,因為有人此刻正在從伊斯蘭宗教背景轉向基督教信仰」(施特雷勒(Strähler)2009:277)。這項對宣教科學的挑戰是讚美神的理由。隨著改信基督教信仰的穆斯林人數增多,更多關於改信過程的研究已經唾手可得。特別是大衛•格林利(David Greenlee)(1996),雷茵霍爾德(Reinhold)的作品。

應該提到施特雷勒(2009和2010)和J•達德利•伍德伯里(J Dudley Woodberry)(2001和2007)。西方媒體最近正在越發關注穆斯林背景皈依者。就連一向不對基督教宣教持正面態度的德國自由派報紙《時代週刊》(Zeit),也發表了一位摩洛哥人從伊斯蘭改信基督教的故事。

與皈依過程相比,關於具有穆斯林背景的基督教信徒在皈依後所面臨的特殊問題,尤其是對其身份的挑戰的分析比較少見。這項研究有望填補這一空白。其焦點在於土耳其的伊斯蘭背景皈依者,他們暴露在言語攻擊和如何鞏固這些皈依者身份認同的問題之下。

關於言語攻擊的分析是基於作者的媒體研究(海德(Haede)2013和2017年),並結合他在土耳其教會事工的軼聞證據。鞏固皈依者的建議試圖將彼得前書的建議應用到今天的伊斯蘭背景的皈依者身上。

 

從伊斯蘭背景下皈依為基督徒的特殊挑戰

根據所有伊斯蘭傳統神學流派,脫離伊斯蘭需要處以極刑(施爾馬赫(Schirrmacher)2006:7)。今天的土耳其共和國的前身是奧斯曼帝國,在1844年廢除了對叛教者的死刑。最近,國家機構「宗教事務管理局」(土耳其的官方名稱是Diyanet İşleri Başkanlığı)發表刊物呼籲抵制對叛教施行世俗懲罰,參考早期伊斯蘭起源,建議將對叛教者的刑罰交由真主親自在來世裡處置(于納爾(Unal)2008)。然而,對於土耳其的大部分人來說,從伊斯蘭改信基督教仍然感覺上像是一種犯罪。

土耳其(以及其他大多數以穆斯林占多數的國家)是一種以羞恥為導向的文化。榮譽和尊重的價值考量方面所占比重非常大。辱身敗名可能比死亡更可怕。以羞恥為導向的社會通常有很強的群落意識。脫離穆斯林信仰被認為是脫離社會。離開伊斯蘭不僅被看作是對宗教的背叛,也是對土耳其民族的背叛。皈依者通常是家庭成員感到羞恥的一個原因。

因此結果,從皈依者的角度來看,言語攻擊並不能被看作是一種較為溫和的迫害形式。如果連續不斷地經歷指控、誹謗、侮辱和排斥,這些攻擊可能比死亡更可怕。「然而僅僅因為它不會導致死亡,痛苦卻是千真萬確的。因為藐視和輕蔑是腐蝕個人和集體身份認同的效果緩慢的酸性溶劑,社會疏離不應被視為一種微不足道的折磨形式。逼迫可能帶來死亡,但以殉道者的方式死去從正面的角度說至少是富有意義的。相比之下,社會的輕蔑藐視威脅著意義和身份認同。」(詹森(Johnson)2002:483—484)。

對穆斯林來說,伊斯蘭被認為是最新的和最高的宗教「典範」。從這種伊斯蘭的自我概念出發,在穆斯林看來就是沒有任何符合理智的緣由離開這個宗教。面對另外一個向「過時的宗教」基督教皈依的穆斯林,虔誠的信士們一直對於這不堪設想的事情疑惑不解。如果一個穆斯林—無論男女—背離伊斯蘭,在皈依者身上肯定有不可理喻的原因或者卑鄙無恥的動機。

 

對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言語攻擊

在土耳其,從伊斯蘭皈依基督教的人通常首當其衝地會受到家人和朋友的言語攻擊。幾乎同時,大眾的指控和偏見在媒體上傳播(海德2017),甚至身居高位的政客也助長了對穆斯林皈依者或其他基督徒的指控氛圍。

言語攻擊的矛頭最常對準宣教活動以及這些活動背後所謂的國家和組織(哈德2015)。宣教士被指控欺騙他人,在新約裡塞進美鈔來賄賂他們,通過向他們許諾憑藉婚姻或簽證進入西方國家(參考海德2017:122—125,134—135)誘惑他們加入基督教。然而,針對宣教士的指控同時也在針對那些追隨他們的人。人們設想從穆斯林變成基督徒的人都是性格軟弱,容易被騙,或者是些極為精於算計的人,他們願意為了一些物質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宗教信仰。

當宣教士被描繪成西方陰謀(海德2015)的一部分時,那些成為基督徒的穆斯林也常常被懷疑是中央情報局(CIA)特工。充其量,他們只是被洗腦了的、隨波逐流的牆頭草。在公眾輿論中,尤其是那些積極傳播新信仰的伊斯蘭背景的皈依者,很容易被納入西方宣教士的行列中。土耳其穆斯林覺得有必要為他們自己脫離伊斯蘭找到一個合理解釋,有時他們會訴諸於這樣一種想法:皈依者離開伊斯蘭,是因為基督教信仰本來就融入在他們的血液中,也就是說,他們本來就一定有一些亞美尼亞祖先!這個理論對許多土耳其人來說是有道理的,因為事實上穆斯林家庭在1915年的種族滅絕中收容了大量的亞美尼亞婦女和兒童。

由於許多土耳其人心甘情願地相信這些指控,皈依者曝露於不同類型的排斥。至少在口頭層面會遇到,但有時也在實際層面,他們被排斥到他們的家庭甚至他們的家族之外。一個皈依基督教的土耳其年輕人或許會聽到他的父親咆哮說:「從此你不再是我的兒子!」最低限度皈依者在言辭層面被他們的民族排斥。許多皈依者逼不得已要聽到這樣的聲音說:「你不再是個土耳其人了!」或者:「你是民族的叛徒!」虔誠的穆斯林認為皈依基督教的人被排除在永恆的救贖之外:「你在通往地獄的路上!」無可置疑,穆斯林有理由這樣想。在伊斯蘭的聖書古蘭經中,談到了「好的」基督徒和「壞的」基督徒。扈利(Khoury)對古蘭經中相關詞語的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壞基督徒是那些拒絕伊斯蘭先知及其信息的人(扈利1998:220—224)。

伊斯蘭背景的皈依者想當然地被看作是這等人。

看看土耳其所有針對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口頭攻擊,我們或許大可以這樣說,他們試圖對基督徒身份做出負面定義(海德2012),以強化基督徒是邪惡、不值得信任、甚至對社會構成危險的觀念。

 

彼得前書關於鞏固基督徒身份認同的建議

彼得前書不僅是寫給生活在今天的土耳其的基督徒(彼得前書1:1),更重要的是,解經家們一致認為,這封信也寫給那些為著信仰的緣故而飽受磨難的耶穌的追隨者。在彼得前書中所描述的情景裡,對基督徒的攻擊主要是口頭上的。那时一場「定義身份的戰鬥」(海德2012)正在進行。那麼,彼得前書的作者是如何試圖鞏固處於言語攻擊之下的基督徒的身份認同呢?

以基督徒備受誤解為背景(彼得前書4:4),針對他們受到的指控(2:12),侮辱(3:9)和誹謗(3:16),彼得前書提出全能的神對耶穌基督的追隨者有截然不同的構想。他們是神所揀選的(1:2),神的兒女(1:14),神聖殿裡的石頭(2:4),是要服侍這個世界的神的祭司(2:9)。社會大眾將基督徒看作是邪惡和軟弱的。神卻以他們為稱義的,寶貴的。作為寄居的客旅(1:1;2:11),基督徒被描述為「局外人」(費爾德邁耶(Feldmeier)2003:169)。這一特徵在任何社會都有相當負面的內涵。然而,彼得前書似乎強調了作為寄居客旅的積極方面:正如因為神把舊約的族長從他們的社會和家庭中召出來,所以他們是寄居客旅,現在安那托力亞(Anatolia)的基督徒是為一個永恆的國度被呼召。這個呼召要求他們成為現今世界秩序的寄居者,但同時這個呼召也授予基督徒尊貴的身份。

彼得前書的讀者中至少有一部分來自異教徒,非猶太的背景。然而,作者將基督徒的存在與舊約的記敘聯繫起來:出埃及記的記敘(比較1:13與出埃及記12:11;1:19與出埃及記12:5;1:16與利未記19:2)和被擄的記敘(1:1;2:11—12;基督徒作為生活在異教徒中的寄居者)被反復提及。作者這麼做,給了那些新基督徒「古老牢固的歷史根基」(格林(Green)2007:269),他們有可能被指責是破壞舊傳統的革新者。社會大眾認為他們是一個奇怪的新興邪教的成員。然而,通過皈依基督,他們已經成為神古老而永恆的聖民中的成員。

 

在土耳其的實際做法

齊亞•梅拉爾(Ziya Meral)自己就是一個從伊斯蘭背景皈依的土耳其人,他準確地描述了如果處理不當,持續的語言攻擊可能會對皈依者的身份認同產生的影響:

「當一個人內化了疏離感和反常狀態,並意識到他自己的家人已經背叛了他,他的社會、政府和安全部隊都不會保護他,結果是他可能會終生與抑鬱、孤獨、恐懼和焦慮作鬥爭。」(梅拉爾2008:68)。梅拉爾的研究題為「無以為家」。對伊斯蘭背景皈依者進行基督教的教導和諮詢如何防止「抑鬱、孤獨、恐懼和焦慮」纏上他們,並幫助他們以基督徒身份找到新的家?

霍斯特•皮耶茨希(Horst Pietzsch)(2004)給他的研究起了個很貼切的名字:「歡迎歸家:對於伊斯蘭歸信者的關懷」(中文翻譯在 www.ysljdj.org/topic21-10/tc-21-10-0.html)。它是關於幫助找到一個「歸宿」,一個基於神的真理的身份,並給予一個實際可行的方式開始基督徒的新生命。但是,要幫助皈依者轉變成這種新的身份,需要「關懷」,需要與他們親近的基督徒有意識地付出特別的努力。

因為這篇文章的用意並非要面面俱到,它的焦點在於鞏固土耳其皈依者的身份認同感的六個方面:皈依基督的人應該評估對他們提出的指控。應該教導他們不要過著「兩種面孔」的生活,而是要把他們全新的基督徒生命與他們在家庭和社會中所處的位置相結合。作為間接性的鼓勵因素,土耳其人會被教導前伊斯蘭土耳其歷史和土耳其基督教歷史。土耳其的皈依者必須在包含逼迫在內的聖經救贖歷史的框架下理解這種疏遠、排斥和指控所帶來的負面經歷。鞏固身份認同尤其可以深刻強化皈依者「在基督裡」的新身份,最後,「在基督裡」也意味著「在基督的身體裡」,即耶穌的地方教會和普世教會。

 

對指控的評估

如若可能,伊斯蘭背景的基督徒皈依者應該學會通過區分合理或部分合理的指控和可以完全否定的指控來評估這些指控。全盤否定社會、媒體或來自官員的任何指控,都很容易導致與社會裡的其他人漸行漸遠,形成一個狹隘閉塞的基督徒圈子,不再與持其他觀點的人進行對話。

話雖如此,對於剛皈依基督教的人來說,要不斷地保持這種理智和情感的表現,一點也不容易。新基督徒經常因為許多荒謬的和未經證實的譴責所怪罪,以至於對他們來說,充耳不聞沉默無言似乎更容易。最近才皈依基督教的人,即使是對一些較為合理的指控,也可能很難立刻找到好的回答。雖然一些皈依者在他們最終決定委身於基督之前經歷了一連串細心的查問和討論,但另一些人做出這個決定是基於夢境、情感經歷或因為他們很久以前就拒絕了伊斯蘭。後者可能需要時間和幫助來處理針對他們新信仰的一些挑戰。

然而,對皈依基督信仰的人來說,學會在屬靈上和理智上都用適當的態度來評價指控,仍然應該是教育的一個目標。彼得前書假設,外界人們的質疑可能真的是對不當行為的反應(參看彼得前書2,11—12;2:20;3:17;4:15)。一旦公開或個人的批評暴露了基督徒的真實錯誤,真正的基督教的回應應該是懺悔和悔改。對任何批評的全盤拒絕或免疫不能鞏固基督徒的身份認同。

 

不要戴著兩種面孔生活

唐•利特爾(Don Little)恰當地描述了伊斯蘭背景皈依者所經歷的張力,其文章標題為「兩種面孔:遊走於兩種身份之間」(Two Faces:Navigating between two identities)。基督徒的生命裡有一種新的身份;但與此同時,作為宗教、社區和家庭一部分的舊身份仍然存在。對於新皈依者來說,將這兩種身份分開是危險的,在他/她與神和其他基督徒的關係中展示一面,在工作或與他/她的家人在一起時展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有趣的是,土耳其語中「偽善」一詞(「ikiyüzlülük」)的意思是「展示兩張面孔」。

根據利特爾的說法,在處理「兩種面孔」問題上有五種不同選擇。第一種,皈依者也許會離開他/她的新信仰,回到舊的生活。第二種,他可能「完全認同基督徒的面孔」(利特爾2009:269),而不再認同他所來自的家庭和社區。第三種,一些伊斯蘭背景皈依者試圖隱藏他們在基督裡的新身份,以「秘密信徒」的身份生活(269)。第四種人「對這兩張面孔如此心煩意亂,以至於最終在精神不穩定」(270)。第五種也是較好的選擇是讓皈依者在其他基督徒的幫助下學習聯合「兩種面孔」,教導他成為基督的門徒。其目標將會是「在他的家庭環境中作為耶穌的追隨者自由地生活」(270)。

當然,這個目標似乎值得為之奮鬥。然而,「自由」、「耶穌的信徒」,以及逗留在「他的家庭環境中」不是對每一個伊斯蘭背景皈依者都有可能做到的。家族內部反對皈依者的壓力可以是巨大的,一些穆斯林社會(不是在土耳其)通過法律使「自由」生活在新的信仰中成為不可能。

在這一點上,一些「局內人運動」的捍衛者鼓勵新皈依者不僅要找到文化上可以接受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新信仰,還要在不脫離伊斯蘭的情況下過基督徒的生活。在本文的框架內,不可能對關於「局內人運動」的廣泛討論進行詳細的論述。然而,我們從皈依者的生活和聖經的見證中得知,「在他的家庭環境中作為耶穌基督的追隨者自由地生活」並不總是可能的。

耶穌親自告訴他的門徒,為了福音離開自己的家也許是必要的:「凡為我的名撇下房屋,或是弟兄,姐妹,父親,母親,兒女,田地的,必要得著百倍,並且承受永生」(馬太福音19:29)。路加福音引用耶穌的宣告,當一些家庭成員歸向基督時,家庭內部可能會出現嚴重的分裂:「從今以後,一家五個人將要紛爭,三個人和兩個人相爭,兩個人和三個人相爭。父親和兒子相爭,兒子和父親相爭。母親和女兒相爭,女兒和母親相爭。婆婆和媳婦相爭,媳婦和婆婆相爭」(路加福音12:52—53)。當然,不應該鼓勵皈依者尋求衝突,但他們中的許多人將面臨家人和社區的排斥和其他形式的迫害。

 

透過歷史的間接性鼓勵

「成為土耳其人就是成為穆斯林」,這在土耳其是一種非常強烈且幾乎不可動搖的偏見。二十世紀70年代初,土耳其民族主義的知識份子創建了「土耳其—伊斯蘭綜合體」,並在1980年的軍事政變後聲名鵲起,該組織聲稱,土耳其人在選擇伊斯蘭時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最終的身份。同時,伊斯蘭需要土耳其人和他們的文化來延續和發展(柯特(Kurt)2010)。某些土耳其穆斯林一旦對歷史有了更近距離和更現實的看法,他們可能會面臨新的思想挑戰。對於皈依者來說,同樣的相貌可能有助於理解成為基督徒並不意味著放棄土耳其人的身份。

在土耳其史學中一個經常被忽視的事實是,許多身處中亞的前伊斯蘭時代的土耳其人很早就選擇了基督教。詹金斯(Jenkins)(2008:63)記錄了公元650年左右位於土耳其部落中的兩個聶斯脫利派(Nestorian)大主教。在13世紀,我們發現土耳其主教屬於「東方教會」,即聶斯脫利派(尼爾(Neill)1990:100—110)。詹金斯複述了關於兩個聶斯脫利派修士的令人震驚的故事,一個人(馬可斯【Markos】)很確定是,另一個人(巴·掃馬【Bar Sauma】)也很可能是土耳其人,他們歷經險阻一路向西旅行,並遇到天主教基督徒(詹金斯2008:93—95)。

對於常見的土耳其編年史更具挑戰,同時對於土耳其背景的基督徒更為鼓勵的事實是,在今天的莫爾達瓦(Moldovia)生活的真正的土耳其人—「嘎嘎烏孜人(Gagauz people)」—多個世紀以來一直是正統的基督徒,卻沒有失去他們的土耳其文化和語言(艾吉爾(Aygil)2003:80—94)。

最後,了解土耳其人從薩滿教信仰到伊斯蘭的轉變,可以幫助皈依者找到作為基督徒和土耳其人的身份。土耳其作家埃爾多安•艾丁(Erdoğan Aydın)描寫了阿拉伯穆斯林經常使用的暴力和殘忍方法強迫土耳其人接受伊斯蘭信仰(艾丁2008)。艾丁的研究的結果是有爭議的,但挑戰了土耳其人對歷史的普遍觀念,這觀念往往將伊斯蘭呈現為土耳其人的天然的信仰方式。

這些歷史觀點是「間接性的」,因為它們對於皈依者的新身份並不是符合聖經的神學依據。但它們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有助於消除那些即使在皈依者中,仍然有影響的偏見。

 

在神的救贖歷史框架內看待言語攻擊

當耶穌事無巨細地教導他的門徒關於迫害的時候,他當然不是為了嚇唬他們。相反,他讓他們為接下來的事情做好準備,他希望他們意識到苦難是神救贖歷史的一部分。正如彌賽亞必須受苦和死亡一樣(路加福音24:44—49),所以他的追隨者也必須經歷苦難。迫害並非神主權範圍之外的無妄之災,而是他拯救世人計畫的一部分。在這個更大的圖景中看待為基督的緣故經受苦難,可以有助於把皈依者的負面經歷解釋為通向正面有益的結局的步驟。

這個框架可以有助皈依者「否定身份認同」(霍洛威(Holloway)2011:213—214),即由於意識到一套不同的(基督教)價值觀,而與指控者和他們的價值觀體系產生一種內在的分離。這可以防止土耳其信徒內化疏離感(同於上文,引用梅拉爾)並接受社會對基督教身份的錯誤定義。「否定身份認同」並不等於脫離社會。相反:「只有那些拒絕被敵人定義的人才能祝福他們。」(Volf(沃爾夫)1994:21)。

在教導皈依者有關逼迫的聖經神學時,也必須表明,言語攻擊是「真實的逼迫」。再次說明:「然而,社會的蔑視威脅著意義和身份。」(詹森(Johnson)2002:483—484)。瑞普肯(Ripken)中肯地說:「在迫害之中,給信徒最好的禮物之一就是讓信仰群體相信,他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為了基督的緣故,而不是為了其他原因。」(瑞普肯2004:34)。土耳其的伊斯蘭背景皈依者必須知道,專門針對他們的誹謗和謊言是為義受逼迫的聖經觀念的一部分。

 

「在基督裡」的新身份的保證

宣教士和信徒的團契當然是被呼召為了鞏固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身份來添磚加瓦。然而,最終最重要的取決於皈依者如何相信他/她自己的身份。格林利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我的身份是社會或家庭對我的稱呼嗎?還是說取決於我的自我認同方式?或者這樣的有著最重要的永恆意義的問題是,我的身份主要是基於神對我的評價嗎?」(格林利2013:8)。

根據新約的見證,神認為基督徒的身份是「在基督裡」,是「被祝福,被揀選,並被接納進入基督裡」(格林利2013:5)。

每個基督徒都應該被教導,信仰意味著我們要信靠這個神賦予的新身份,而不再是我們的自然身份,當然也不是家庭或社會強加給我們的身份。對於從伊斯蘭皈依的人來說,這種信仰行為更為必要。他們應該被教導和接受他們的「核心身份」(亞當斯(Adams)2013:22)是一個「在基督裡」的新創造(哥林多後書5:17)。教導和輔導是至關重要的,但皈依者必須自己在基督裡的身份上邁出信仰的一步。

 

成為「基督身體」的一部分

鞏固一個伊斯蘭背景皈依者的身份認同需要加強教導他/她關於「在基督裡」的核心身份。當然,「在基督裡」同時也意味著成為「基督身體」—教會(哥林多前書12:12)—的一部分。因為對於一個皈依者來說,可能會完全脫離熟悉的社會關係網路,基督的新家庭對他/她來說愈加變得重要。

如有必要,當地教會應接管通常由家庭承擔的工作。當地教會不應該從一個還沒有拒絕新皈依者的仍舊運行正常的家庭那裡接管這項任務。關懷皈依者的目的不能是使他們疏離他們更為廣泛的家庭。然而,如果皈依者不能再依靠他/她的家庭,他/她不僅需要情感上的支援,還需要來自當地教會的物質支持。這可能包括經濟支持,找工作,尋找匹配的配偶。最重要的是,它意味著花時間與皈依者在一起,隨時待命,願意傾聽,像母親或父親一樣。應同時加強皈依者之間的關係。基督徒同屬一個身體,同為神的一個家庭這一事實(以弗所書2:19—20)必須付諸實踐。

來自穆斯林背景的皈依者必須被教導,他們不僅是當地教會的一部分,而且是世界教會的成員,是基督的普世教會的一部分。是的,屬耶穌的土耳其教會必須發展她自己的敬拜方式,必須對特定土耳其問題找到符合聖經的答案。但皈依者有需要切實感到他們歸屬於更宏大的群體。因此,新約作者感知到基督的教會是一個屬靈的聖殿(哥林多前書3:16;彼得前書2:5),是耶穌的新婦(啟示錄19:7—8),這無疑是極好的。皈依者應該知道並謹記於心的是,他們是為耶穌再臨而預備的神子民中的一部分。

它可以幫助皈依者從實際出發體驗到這一屬靈的真理。確信他們作為突厥諸族(分別是伊朗人、阿拉伯人、阿富汗人…)基督徒的身份,會見來自其他國家的基督徒,將拓寬他們的視野。如果可能的話,這樣的會面應該能夠傳達一種訊號,土耳其的基督徒雖然經常是來自微小團契的成員,但他們不僅只是從世界各地的教會得到支持,他們也可以做出他們獨有特別的貢獻來鼓勵和建造基督的身體,他們應該知道和感覺到。

 

結論

許多穆斯林背景的皈依者受到持續的言語攻擊,有時甚至在土耳其也可能演變成對基督徒的人身迫害。如果針對基督徒身份的指控,沒有適當的基督徒回應,他們就會面臨內化這些指控的危險,並最終陷入孤獨和絕望。

彼得前書提出了一些重要的準則來加強皈依者的身份認同。面對社會對基督徒的口頭羞辱,作者強調神所賦予的被揀選的族類的身份。他使新基督徒建立在舊約故事敘述裡的古老扎實的根基上。

今天的土耳其皈依者必須看到基督教在土耳其歷史上的根源。「土耳其人必須是穆斯林」這個等式並不是一定成立的。皈依者需要對基督的當地教會和普世教會有強烈的歸屬感。我們必須努力實踐新約關於「基督的身體」的見證。然而,最重要的是,皈依者必須找到他/她扎根於「在基督裡」的身份。沒有人能代替他/她邁出信心的步伐。熱烈擁抱他們在基督裡的身份,並得到其他基督徒的關懷,可以使歸信基督的人能夠誠實地評估指控,並過一種將基督徒身份和土耳其文化中優良方面相融合的生活。

事實上,每個基督徒,無論他/她來自什麼背景,都以「新造的人」的屬靈事實為特徵(哥林多後書5:17),並且已然「得贖,脫去你們祖宗所傳流虛妄的行為」(彼得前書1:18)。所以,作為基督徒,我們所有人都處在一種「屬靈國度建設」的過程中。伊斯蘭背景皈依者顯然更需要意識到自己是這個新國度的一部分,以確定自己真正的基督徒身份。

通過這樣,他們也可以服侍我們,讓我們看到自己真實的最根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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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翻譯自Wolfgang Häde的在線文章「Strengthening the Identity of Converts from Islam in the Face of Verbal Assaults」

https://www.academia.edu/35456512/Strengthening_the_Identity_of_Converts_from_Islam_in_the_Face_of_Verbal_Assaults_A_Study_with_the_Background_of_Turkish_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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