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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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用石頭砸死一名來自朱海納的懷孕淫婦:一個穆斯林傳統的早期演變
帕維爾·帕夫洛維奇(Pavel Pavlovitch)(https://uni-sofia.academia.edu/PavelPavlovitch)
伊斯蘭法律與社會17(2010)1-62
發佈於:2010年1月1日
摘要
這篇文章專注於一個關於用石頭砸死一個名叫朱海納(Juhayna)的孕婦的傳統,據說她在先知穆罕默德面前自願承認了通姦。在我的分析中,我遵循傳統的内部發展,並試圖發現最早將其投入流通傳閱的權威。至於關於朱海納女人的傳統指的是外部敘述,我試圖確定該傳統的相對年代,以相對於在各種法律文集語科庫中發現的其他自願承認通姦的實例。在處理方法方面上,我遵循聖訓傳述鏈(isnād)與正文內容(matn)分析的方法,在我看來,這是追踪穆斯林傳統發展的一個有用工具。在適當的情況下,聖訓傳述鏈分析得到了一些傳記詞典的信息支持,從伊本·賽耳德(Ibn Saʿd)(卒於230/845)到伊本·哈吉爾·阿斯卡拉尼(Ibn Ḥajar al-ʿAsqalānī)(卒於852/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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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我們已經確定了懷孕的淫婦的傳統的幾個發展階段。在思考這過程的同時,重要的是要記住,朱哈尼亞(Juhaniyya)的傳統並不是作為一種孤立的叙述出現的。這從已經存在的如論擲石處死(rajm)的經文材料發展而來,隨後又產生了額外的聖訓傳述鏈與正文內容集群。
最早的傳統專注於自認通姦行為而懺悔,這可以追溯到伊斯蘭曆(AH)718-43年的第二世紀初期,當它被伊本·謝哈卜·祖赫里(Ibn Shihāb al-Zuhrī)流傳的時候。祖赫里(al-Zuhrī)顯然講述了關於一個匿名男子在先知面前承認通姦的小故事,從而招致擲石處死的懲罰。到伊斯蘭曆2世紀末,該傳統的數量增加,包括對犯罪者的善行[音譯:伊赫桑](iḥṣān)的規定,精神上的理智和懺悔的順序四重奏。這些發展的主要貢獻者是阿卜杜·拉扎克·撒納尼(ʿAbd al-Razzāq al-Sanʿānī),中間階段可能涉及早期具權威的傳承者伊瑪目馬立克·伊本·艾奈斯(Malik ibn Anas)。
而祖赫里集群的最早文本早在伊斯蘭曆第二世紀初期就已投入流通傳閱,懷孕的淫婦的集群的特殊性卻指向了一個更令人質疑的結論。朱哈尼亞集群包括許多集體的歸屬,無法進行適當的聖訓傳述鏈與正文內容分析。這些聖訓傳述鏈往往包括壽命長短不一的傳述者/傳達者/傳承者(transmitter),讓人懷疑它們是否有可能彼此相遇。因此,最早負責對聖訓(ḥadīth)傳承的權威是阿卜杜拉扎克·撒納尼。後來阿布·達烏德·阿爾·亞亞里西(Abū Dāwūd al-Ṭayālisī)、伊本·阿比·夏巴(Ibn Abī Shayba)和艾哈邁德·伊本·罕百里(Ahmad ibn Hanbal)流傳了他的傳統的變體。
懷孕的淫婦的傳統流傳較晚,並不一定意味著阿卜杜·拉扎克和他的追隨者串通一氣,進行了大規模的正文內容造假。他們的聖訓肯定是基於已經存在的關於對自願承認通姦(zina)的罪名的人的懲罰的叙述,其中最突出的是祖赫里的姦夫的傳統。
除了對祖赫里的依賴外,阿卜杜·拉扎克可能受到伊瑪目馬立克·伊本·艾奈斯的影响。一個簡短的傳統表明了馬利基派(al-Maliki)對懷孕的淫婦的案件發展的貢獻,該傳統被納入現有的《穆瓦塔聖訓集》(Al-Muwatta)背誦本以及後來的伊本·阿卜杜勒·巴爾(Ibn ʿAbd al-Barr)和伊本·哈茲姆(Ibn Hazm)的作品。缺少歐瑪爾·賓·哈塔卜(Umar ibn al-Khaṭṭāb)的因素,這在朱哈尼亞集群中是無處不在的,這傳統概述了自願承認自己罪行的懷孕的淫婦的司法過程的主要程序。基於一個不完美的聖訓傳述鏈,這個傳統可能早在伊斯蘭曆二世紀中葉(767-8)就在希賈茲(Hijaz)流傳了。參考文獻的數量有限,而且伊本·瓦布(Ibn Wahb)在聖訓傳述鏈中的作用也不明確,然而,這表明應該謹慎對待馬利克傳統。
阿卜杜·拉扎克流傳最早的變體是他在艾爾扎伊(al-Awza‘i)集群中發現的非懷孕的淫婦的傳統。隨後,阿卜杜·拉扎克發展了這個變體。這顯然讓人聯想到簡短的祖赫里姦夫的傳統,並將其發展為一個更複雜的叙述,變成了一個關於來自朱海納的懷孕淫婦的更詳盡的叙述。懷孕主題的引入反映了阿卜杜·拉扎克想要構建一個獨特的叙事。這也是受伊斯蘭法律中的概括化和具體化傾向的制約。到了伊斯蘭曆2世紀末/約816年,馬伊茲·本·馬利克的傳統為自願承認通姦的情況設定了標準。816年,馬伊茲 ·本·馬利克的傳統制定了標準,自願承認通姦的情況必須據此進行判斷。姦夫馬伊茲(Māʿiz)案例的普遍化,使得非懷孕的淫婦傳統變得多餘。然而,在引入懷孕主題後,它仍然存在,這使它成為一般原則的一個具體案例。
另一個問題涉及到伊瑪目(imam)是否可以在姦夫的屍體上祈禱的問題。最初,阿卜杜·拉扎克認為伊瑪目不應該祈禱,這與原有(舊有)的馬利克的觀點一致。隨後,他改變了主意,可能是因為對馬立克立場的反對聲越來越大,最終被一個傳統所壓制,該傳統指出,先知本人在朱哈尼亞婦女的屍體上進行了祈禱。先知駁斥了禁止祈禱的同伴傳統,這個顯然是來自希賈兹的,他說朱哈尼亞婦女的懺悔比麥地那(Madīna)的七十位原居民(學者)的懺悔更好。
雖然追溯到祖赫里和馬立克的姦夫的傳統作為借鑒,朱哈尼亞的傳統影响了另一個廣泛流傳的關於加米德(Ghāmid)懷孕的淫婦的叙述。加米德亞(Ghāmidiyya)的變體通常出現在一個大的複式正文內容中,以馬伊茲·本·馬利克的故事開場。而這特點揭示了淫婦的傳統與其姦夫的前身之間的同類關係,加米德是朱海納部族中的一個分族,這表明加米德亞的變體與朱哈尼亞的變體有關。在本論文的有限範圍内,不可能對加米德亞的傳統集群進行研究;我只想說,它是在伊斯蘭曆815-865年三世紀上半葉的某個時候在伊拉克出現的。
在什葉派(Shīʿīs)中出現了朱哈尼亞和加米德亞的傳統的另一個變體。123毫不奇怪,這段聖訓並没有提到阿卜杜·拉扎克的聖訓傳述鏈及其遜尼派的任何一位傳述者。它也没有提到朱海納和加米德部落或馬伊茲·本·馬利克的名字。這個傳統的重點在於阿里(Alī),而不是先知。審理一單懷孕的淫婦的案件,她對自己的罪行作了四次懺悔。什葉派傳統的起源相對較晚,這點可以從其精心制作的正文內容中得到明確證明,其結局讓人想起新約中關於淫婦的叙述(約翰福音8:7)124。毫無疑問是作為替代遜尼派(Sunnī)懷孕的淫婦叙事,什葉派的傳統證明了聖訓傳述鏈與正文內容與宗教、政治和社會議程相協調的方式。
我們對懷孕的淫婦的傳統的研究表明,準確的年代可以通過聖訓傳述鏈與正文內容分析審查的結合來實現。正式的聖訓傳述鏈評估標準估,如歸屬於某個傳述者的數量和傳授路綫上的傳統質量,可能會產生錯誤的結果,除非伴隨著詳細比較的正文內容變體。有時,這樣的比較會暴露出概念上的闡述和風格上的元素,幫助我們區分後來的變體和早期的變體。伊本·阿比·夏巴(Ibn Abī Shayba)暨伊本·漢巴爾(Ibn Ḥanbal)變體中的法學公式「aṣabtu ḥaddan fa-aqim-hu ʿalayya」是概念闡釋原則的一個明顯例子。相比之下,在簡單的增加和删除的情況下,識别早期變體的任務更具挑戰性,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研究者的直覺。即使偶爾對傳授路綫進行仔細研究,也可能無法提供足够的信息來確定正文內容變體的年代。
對懷孕的淫婦的聖訓的聖訓傳述鏈與正文內容分析表明,這叙述在伊斯蘭曆二世紀中上半葉没有流傳開去,正如看似共同的聯繫所暗示的聖訓傳述鏈中那樣。在阿卜杜拉扎克的層級以下,聖訓傳述鏈這句話很可能是基於虛構的描述。雖然伊瑪目馬立克·伊本·艾奈斯可能對淫婦傳統的宣傳做出了貢獻,但是我没有發現任何正面的蹟象表明,邁爾·拉希德(Maʿmar b. Rāshid)或雅赫亞·阿比·卡蒂爾(Yaḥyā b. Abī Kathīr)在其發展中發揮了作用。
* 我希望向「伊斯蘭法律與社會」的執行編輯和匿名讀者表示謝意,感謝他們的幫助。
123) Ibn Bābawayh, Man la Yaḥḍuru-hu ’l-Faqīh, 5 vols., (1st ed., Tahrān: Dār al-Kutub al-Islāmiyya, 1385/1965), 5:354-7, no. 5018.
124) Lā yuqīmu ’l-ḥadd man li’l-lāhi ʿalay-hi ḥa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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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法律與社會(Islamic Law and Society)(https://brill.com/view/journals/ils/ils-overview.xml)
DOI: 10.1163/092893810X12616489669075
Koninklijke Brill NV, Leiden, 2010
這篇文章翻譯自Pavel Pavlovitch的在線文章「The Stoning of a Pregnant Adulteress from Juhayna: The Early Evolution of a Muslim Tradition」的1a(摘要),59b-62(結論)頁